万芊芊原以为她会被直接带到官府大堂,由县太爷问话。可没想到衙役直接将她押到了牢房。

    牢房里阴冷潮湿,还有一种特别难闻的腐败味。

    牢房衙役将门打开对着她凶巴巴地说:“快进去!”

    万芊芊跛着腿进了牢房,衙役看着她这副样子,嫌弃地摇摇头。

    牢房不大,仅有五六平米的样子,地上有一些腐烂的稻草,墙壁的最上端有一方小小的窗户,墙角处有不少老鼠屎。

    她要在这和老鼠待在一起?想想就汗毛林立。

    衙役锁上门准备离开,芊芊喊住他:“大哥,我要在这里关多久啊?”

    “这我怎么知道?你自己犯了多大的事你不知道?年纪不大竟学了坏。”这衙役看了多年的牢房,进进出出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但他最看不上的就是如万芊芊这般年纪的,年少本应有远大抱负,结果却跑到这种地方与老鼠蟑螂挤在一起!

    他斜了一眼万芊芊,见小姑娘长得模样也不错,更是觉得白瞎了。

    万芊芊望着这一地的狼藉,叹了一口气。她将一些还能凑活用的稻草整合在一起放在墙边,然后坐下,走了这么远的路,脚踝已经有些难受了。

    她找小八又买了一盒药,给伤处再上一遍药。

    她猜测连楚玥应该是已经到家了,阿娘要是知道她进了大牢估计要急坏了。

    来府衙的一路上,她就已经想明白了,这件事肯定是有人在陷害她,直接能猜到的就是同行。她以前就考虑过,如果她长时间低价卖米,一定会引起同行的不满,但那时候她急需做点什么出来,而这阵子已经考虑过不再卖米了。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换行,就先进了大牢。

    村中,不少人家听说了芊芊的事,都跑到万家来帮着商量对策,大伙都愿意带上自己的米去县衙证明芊芊的清白。

    而连楚玥坐在一旁默不作声,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就大步朝着厨房走。

    他找到厨房存放大米的地方,打开米缸,里面有大半缸的米。他伸手在米缸里翻了翻,没有一粒碎米。

    米粒洁白饱满,分明就是好米,而今日那几人的碎米却与这天差地别,他总觉得两者之间有什么不一样。

    连楚玥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米,猛然发现,今日那几人手中的米和芊芊的米居然不是一个种类。

    他终于知道怎么救芊芊了!

    连楚玥转身跑出门,万母和一众村民叫他,他也顾不上回答,只说他有线索了,让大家等着。

    进了镇子,他就找人打听了米行的所在地,他打算把几家米行全都看一遍。

    他先到了祝氏米行,店里有着零星的客人,伙计见了他进门,就热情地跟在他身后介绍。

    连楚玥看了一圈也没看见粳米,便问伙计:“你们店里有粳米卖吗?”

    “粳米我们两个月前就不卖了,外面的货源少,进不到货。”

    他又接着问:“整个镇子都没有粳米卖吗?”

    “这齐祝米行是一家,我们没有,别的地方自然也不会有。“

    得到了答案,连楚玥就打算走了,伙计还不死心地推荐着别的米,他都没有搭理。

    为了放心,他要去齐氏米行确认一下。

    刚进齐氏米行,在柜台算账的王管事就注意到了他。

    早上才在那丫头的摊子上见过,自然是还记得的。

    王管事放下毛笔,从柜台后走出来迎向连楚玥,“公子想买点什么米?”

    连楚玥只看了他一眼,就自顾自地在店里打起转。

    王管事跟在他身后,心中打鼓,他观察着连楚玥的表情,发现对方好像在找什么,他试探问:“公子在找什么?说出来在下帮忙找找。”

    逛完一圈后,连楚玥问了一句让王管事更加摸不着头脑的话:“店里的米都在这了?”

    “是的。”

    然后,连楚玥就不再多停留地出门了,王管事糊涂地自言自语:“他这是找什么?难道发现了什么?”

    随后,他又打消了这个顾虑,他自认为做得还是滴水不漏的。

    从铺子出来后,连楚玥如释重负地笑起来。

    他发现芊芊卖的是粳米,肥厚丰·满,而那几人的却是灿米,呈椭圆形,虽然那些人手中的多是碎米,但是依然有形状完好的能辨别,这两种米在外形上就是天差地别。

    也许是陷害万芊芊的人没注意到这一点,也或许他注意到了,但是找到粳米,只能用灿米替代,以图以假乱真,现在反而成了关键证据。

    有了解决的办法,他突然想去看看万芊芊,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可他到了县衙大牢却进不去,他知道有钱贿赂就行,可惜他身无分文。

    连楚玥在牢房外徘徊了许久,眼看天色已晚,就只能先回去了。

    不远处,几名衙役又押着一个犯人朝天牢走来,领头的是一个与连楚玥差不多年纪的男子,身穿制袍,腰间配剑,整个人英武之气尽显。

    连楚玥看着那几个人押着犯人进了天牢,天牢的大门又重新关上后,他就离开了。

    牢房内,万芊芊靠着墙百无聊赖地抠墙皮,门口想起了说话声。

    “这个人要关好了,时时巡视,这可是一个惯偷。”

    几名衙役带着一个瘦小的犯人走进来,那人朝她看了一眼,她便觉得长得贼眉鼠眼的,的确是个小偷的样子。

    衙役把那人关在了她隔壁一间牢房。

    衙役之后,走来一个与其他衙役穿着不一样的官差,万芊芊猜测,这应该是他们的头头。

    衙役头头看着小偷被关好后,转身准备出去时正好看见了坐在墙边,缩成小小一团的万芊芊。

    他多看了几眼万芊芊,猜测应该是新关进来的,只是看着年纪还小,一双大眼睛神采奕奕,凭借多年的办案经验,他觉得这不像个犯事的人。

    万芊芊目送衙役们离开,又看向隔壁被关着的小偷,那小偷的眼神飘忽不定还真的是很有职业特质。

    晚饭,送来的是一碗白米饭,上面盖了几片菜叶子。

    万芊芊看着没什么胃口,反倒是隔壁的邻居,抱起饭碗就开始狼吞虎咽。

    也许若非饿极了,他也不会去做小偷吧。

    牢房阴冷,饿着肚子只会更加冷,她想象着那几根菜叶子就是肉,吃了大半碗饭下去。

    夜深后,牢房里安静异常,只有角落里会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她把自己蜷得紧紧的,要是有什么老鼠蟑螂爬过来,她得吓得跳起来。

    陌生的环境,条件又如此差,她根本睡不着,倒是隔壁的躺在稻草上呼呼大睡着。

    万芊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在找小八投诉。

    “小八,你卖给我的米有残次品吗?”

    ———“宿主,系统出售的东西,品质绝对有保证。”

    “可是现在有人来投诉我了。”

    ———“宿主可以将商品拿来鉴别,若真是系统的原因,可以进行三倍赔偿。”

    万芊芊无力反驳,她怎么把东西拿来,那可是人家诬陷她的证据,怎么可能会到她的手里?

    她浏览着系统界面,大米还剩下最后三天的折扣期了,也不知道三天后她能不能出去。

    她注意到大米的广告语是:软糯香甜的粳米,你值得拥有!

    系统的广告策划该换一个人了。

    粳米?她对大米没什么研究,不知道这还分种类。

    她看着图片上的米,觉着和那几个人诬陷她的大米似乎不太相像。

    “小八,那种长得圆圆的大米叫什么米?”

    ———“那是灿米。”

    灿米?看来是两个品种了。

    “那你卖给我的一直都是粳米吗?”

    ———“是的。”

    万芊芊突然睁开眼睛,眼神发亮。她可真是聪明,这么容易就找到突破口了。

    她强压下激动的心情,继续问小八:“现在镇上有别家在卖粳米吗?”

    ———“这个小八就不知道了。”

    无论如何,抓住这一点,明日公堂上也能与别人辩上几句了。

    牢房的小窗户,不时吹来阵阵寒风,冻得她瑟瑟发抖,她得早点睡了,养足精神。

    耳边响起铁锁声,万芊芊下意识地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顿时,她就不困了。

    那小偷居然在开牢房的铁锁,看样子是个熟练工。

    他手上动作不停,眼睛却又一直东张西望,好巧不巧,二人的视线相撞。

    空气一瞬间凝滞,两人都没有多余的动作仿佛定格了一般。

    万芊芊想,她该怎么办?要闭上眼睛装作没看见吗?

    正当她准备闭上眼睛时,那小偷挪着小碎步,弯腰勾背走向她,他细声细语说:“你不要出声,等我出来了,把你也一起放出来。”

    说完,小偷又踩着小碎步去开锁了,万芊芊说不出话来。

    她要跟着一个小偷越狱?

    她出神之际,小偷已经打开了自己的锁出来了。没想到这小偷还是个讲信用的,当真过来帮万芊芊开锁了。

    铁锁发出细微的声音,芊芊有些慌了,比她被抓进来的时候还要慌。

    她说:“越狱会罪加一等的。”

    小偷翻了个白眼:“如果他们抓不到我了,怎么给我罪加一等?”

    蛮有道理的,但是……她还想再劝两句,可是铁锁“吧嗒”一声就打开了。

    这堂堂县衙大牢的锁真是废,连小偷都防不住!

    小偷站在门外对她招手:“快走啊!”

    万芊芊看着牢房大门,觉得此刻像在做梦,是个很刺激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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