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没下去多久,水泥地从下往上蒸笼似的滚着肉眼可见的热浪,可晚高峰的时候老城区开车不比步行方便,唐桑三个人在胡同里穿梭,王平川那件黑底金色条纹的定制衬衫都快一折一折被他挽到肩膀上去了。

    “我真受不了乔檐那直勾勾的眼神——”

    乔檐,唐桑弹了弹烟灰算了算,乔檐今年也该三十大几了吧。“说明你风姿依旧啊。”他眯起眼睛,看着多少年于城府一途上都没长进的王平川。

    “——徐娘未老。”常俭徽补了一句。

    “我去他的!我要是早知道乔檐是这么号人再加个零我都不签这合同!”

    “是,你不缺零,你缺一。”唐桑笑。这份合同钱不多,他知道。

    要不是昨晚上唐桑被王平川拉着熬了个通宵听他一遍遍地过那几套方案,关于乔檐的事唐桑也懒得开口。

    到底都是四十多的人了,这种大夜熬一次能去半条命——唐桑是,王平川也是。乔檐的事让平川自己去头疼,他也不想再跟胡蝶费口舌了,他没办法卖了fd,这跟盈亏无关——胡蝶也不是不懂。

    乔檐,常俭徽当然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唐桑很多年前提过这个名字,很多很多年前。自己和他们两个单身汉中间有多大的区别,常俭徽太清楚了,所以今天他仍然不想问八年前那个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甚至如果可以的话,他都想假装没听见刚才那个名字。可王平川盯着巷尾的一处围墙回环的尽头,说:“当初连累你了。”他侧脸看着唐桑,皱眉的样子像是内疚。

    唐桑偏着头点了第二根烟醒神,连常俭徽都恍惚了——刚才唐桑眯眼的那一下好像又是华大球场上那个混不吝的毛头小子了。唐桑没接话。

    从工作室拐两个胡同口有一家颇负盛名的云南菜,店面不大,但永远人满为患。因为跟这块儿待了五六年了,王平川也算跟老板娘有些交情,能凭交情打电话让人破例留一张四人桌。唐桑让常俭徽跟王平川先进去,他在楼下抽完这半支烟,这功夫,他接了院长严崇礼一个电话。

    “月底过来报到吧,放假之后九月开学开始上课,经济院、会计院四个本科班第一学期的政治经济学、第二学期的微观经济学——你至少得带研究生,本院保研的我让你先看。”

    唐桑掐了烟,“说得像多大好处似的。”

    “你个臭小子,皮痒是不是!”

    唐桑笑了。“您看着安排吧,我懒得挑,反正不好就不给毕业。”他弹着烟灰,有一点乖张,也有一点正经。

    几个人晚上喝了点酒,唐桑就没开车,打了个车都到小区门口了,忽然想起来忘了找钟又青拿安眠药,掉头刚把手机拿出来打车,就听见“你跑什么”的话。

    唐桑回头看,胡蝶穿着条黑色连衣裙站在门口的槐树底下,“你穿得跟夜行衣似的,我没看见。”

    走近了闻见唐桑身上的烟味酒味,胡蝶眉头一拧,“喝酒了?”

    唐桑没什么表情,“嗯,跟平川和俭徽。”

    “你跟俭徽劝劝王平川吧,我不想为这个事儿跟他费唾沫星子了,把工作室卖了他才能专心做设计,不然照他这么赔——”

    唐桑有些不耐烦,打断了胡蝶的话,“劝什么劝,”唐桑的脾气不算暴躁,只是沾上这件事,他总忍不住想跟胡蝶发脾气,一想发脾气就会想起上回胡蝶的话——唐桑把气咽回肚子里,缓和了口气,开玩笑似的,“你说了都不听,我们说了有什么用。”他点上了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你这么晚不回家干嘛去?”胡蝶瞪着唐桑的背影也有些不耐烦。

    唐桑就着打火机的光看着胡蝶的眼睛,笑她像个老妈子,“行了,别一天天操不完的心,我又不是小孩了。”

    “都说了让你去接受心理治疗,这么吃安眠药哪是个事儿啊。”钟又青把塑料袋搁在办公桌上,仰头教训唐桑的样子就跟小学班主任似的。

    “这不已经在遵循医嘱慢慢调整了吗——坚持运动,工作也换了。”唐桑实在是累了,说话的语气也和缓了很多,就着值班室的冷光,看他眉眼起着自然的细纹,连声音听着居然都有点温柔,逗得钟又青莫名其妙笑了起来。唐桑提起那个印着“人民医院”的塑料袋,把手里那个橙色的纸袋放到挪出空的桌面上。

    钟又青指着那个logo,“你什么意思?人民的白衣天使可是不能收患者红包的。”

    唐桑笑了,“行,反正退不了,那你回头把钱给我吧。”

    吱哑吱哑的旧风扇在值班室的角落里吹,唐桑身上的烟味被消毒水味一对比就更明显,“唐桑,你把烟也戒了吧。”钟又青说。

    唐桑笑着说:“行,你等我把饭先戒了就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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