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两下反倒无言。

    车子是往三环去的,一路上灯火照得人影憧憧,越走,那鳞次栉比的写字楼里亮着灯的窗口越数不清。

    “捉迷屏后,莲瓣无声;斗草庭前,兰芳枉待。抛残绣线,银笺彩缕谁裁?褶断冰丝,金斗御香未熨。”

    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的毛病,唐桑静不下来心的时候,会偷偷地背全篇的《芙蓉女儿诔》。如今背到这里,唐桑恍惚觉得某一盏灯被吹得摇摇曳曳的灯芯,缓缓地,静了下来。

    温柔澄澈,和暖单纯,如豆一点。

    唐桑那口气叹得,就像长憋着一口气,终于缓缓透了出来似的。

    “你酒量怎么样?”唐桑死水一样看着窗外,嗓子有些哑,“我从前的酒量,二斤高粱酒下肚都不妨碍上树打鸟。”他笑得很缓,“那一年喝得手抖、胃出血、早期肝硬化,差不多是做标本都不用倒福尔马林——血管里流的乙醇都是工业的浓度。后来是平川,见客户、提案、加班,去哪儿都拉着我,一直盯着我把酒戒了才算完。”

    莫名其妙的一段话,颜存却听得很认真。

    唐桑承认,他其实觉得活着是挺没意思的一件事,可——“我这个人在意的人跟事虽然不多,平川是一个。我欣赏颜总这种坦白的风格,你也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颜存笑得倒是没什么所谓,“是我开玩笑没分寸,喝多了,唐总见谅。”

    “你差钱?”唐桑却说。

    “孟芙瓴是孟云舟的独生女,我要说她差钱,谁信呢——”见唐桑揉着自己的睛明穴发笑,颜存也不遮掩,“父母离婚离得早,小丫头这么些年都不在她爸身边,闹独立不肯要她爸的钱。孟云舟又舍不得这唯一的掌上明珠风里雨里的,所以一心想讨好——这钱得给,还得两下里给个台阶,面子上都好看——我做不来这种事,只能想法子搭个桥。”

    唐桑再没得忍,降下玻璃点了支烟。

    “不用弄得这么复杂。钱我可以给。”他说。见颜存要说话,唐桑坐起来把烟灰弹进二人膝盖间的烟盒里,“孟大小姐人在哪儿?还是先见一见吧,见一面看看是个什么主儿,我才好说怎么帮你把这个马屁拍圆了。”

    见此刻这人眉眼舒展,好像与刚才判若两人,颜存倒是笑了。

    车停在景华街的路边上,唐桑确认了终点,司机就走了。

    时间其实也不到九点,前头是繁华不堪的世贸天阶,身后是车水马龙的三环车河,而中间的这条街却安静得透出凉意。车子自己熄了火,唐桑借着来不及关窗的借口,又点了一根烟。

    “你是base在uw的上海总部?”他越过颜存的脸,看着外墙熠熠的千禧酒店。

    颜存摇头,“在北京。就是觉得住酒店方便。”

    不管什么内情隐情,唐桑只是笑了笑,好像并不在乎的样子。他只顾着抽自己的那根烟。

    “那谢谢唐总送一趟了——”

    “加个微信吧,”唐桑吐出来烟,眯着眼道:“回头见过了孟小姐我跟你说。”

    话虽然这么说,可联系孟芙瓴的事,其实却是陈滨去办的。

    公司里应酬的事儿胡蝶一个人游刃有余,唐桑也乐得清闲、能躲则躲,像眼下这样胡蝶腾不出空、躲不过去的,一年到头至多也就一两回。

    那天唐桑赶时间去取自己的签证,陈滨拿着一屏幕密密麻麻日程的ipad如临大敌似的,愁眉苦脸道:“胡蝶去上海了。”唐桑就知道陈滨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先上车,路上说。”

    陈滨先系好安全带,长松一口气,“那就一件一件说吧。田笑你还记得吗——”

    唐桑自诩过目不忘,何况那个女人他又实在是哪里都看不顺眼,偏偏胡蝶跟她投缘,所以他当然记得。“那个珠宝商?”

    “这季一整批的翡翠首饰,定在丽江发布,□□已经答应出钱了。”

    既然胡蝶都答应了,要是没个下文,陈滨也不用再跟唐桑提一遍——“一共七八个投资人,田笑今天做东,□□说第二笔款能不能如期收到,得看你今天能不能镇住场子了。”

    唐桑就好笑,“镇不住又怎么样?胡蝶还跟我算账?”

    陈滨没接话,把密密麻麻的日程表上不大重要的项目往后挪了挪,挪着挪着看见了前些天唐桑提起的那个人,“孟芙瓴约到了,今天晚上。”

    “一天两顿饭应酬,我哪有那心思——”唐桑想也没想,“你去见吧,这戏你好好唱啊——咱们送佛送到西,见一面走完这个过场,就当交颜存这个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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