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环过了团结湖那片地界，拥堵就好些了。唐桑人坐在车里，这会儿烟抽够了，酒也醒了神，“晚饭吃得怎么样？”他问陈滨。
“没吃成。”陈滨见他酒醒，这才想起来说这件事。
唐桑闻言一愣。
“我车都到了王府中环地库了，给我发了个微信，说匆忙应了一场招标，从上海赶不过来了。”
“招标？”听唐桑反问的口气，倒像是笃定这是个托辞借口。只是酒没醒透，他一时理不清思路，倒也没说更多。
于是陈滨就提点了一句，“平川的那场招标，是不是也是这两天？”
唐桑当然立马就知道了陈滨这是白问——胡蝶就是为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招标才临时去的上海。他是下意识反驳，“应该不会。”可说完唐桑也是一愣，半晌，望着陈滨，“能这么寸？”
“你问问胡蝶不就知道了？”
唐桑这人倒是有个好处，人人都话赶话上前的时候，他倒是擅长退一步，“算了，上赶的不是买卖。”原本就是个顺水人情，唐桑没心思讨好颜存，跟没功夫陪着那位大小姐逗乐子，所以嘴上一顿，理清楚了往后的话，“明天你给孟芙瓴说，等她忙完了再见吧。她要是联系你，我的意思是照今天不变，就当她这几天是真忙。”
“那要是不联系呢？”陈滨难免好奇，可唐桑却不接话了，看样子是想丢开不管的意思了。
唐桑到家衣服也没换，囫囵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睡前其实不觉得怎么样，可隔天天不亮人就醒了过来，胃里难受，一阵阵痉挛着反胃，还有些火烧火燎的疼。合眼辗转了一个多钟头，左右睡不着，唐桑拧开了床头灯，才刚六点钟。
洗了把米，胡乱在锅里闷了一锅粥，唐桑站在厨房里抽烟，一面看着火，一面翻着昨晚没看过的邮件朋友圈。
颜存的消息在很靠下的地方，唐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
颜存说：她知道了。
听这口气，唐桑忽然就气笑了——斗米恩，升米仇，怎么帮个忙还帮出不是来了？
按照唐桑的脾气，这事儿其实也没放在心上，他翻完了没要紧的邮件，把手机扔下搅了搅锅里的粥，胡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找孟芙瓴了？”胡蝶口齿不清，应该是在刷牙。
“你怎么知道的？”
“人找我门上了，问我们是什么话要谈——我就想着不得跟你先通个气？”
唐桑精简地挑了几句说给胡蝶，胡蝶倒是一怔，“你说到这个——乔檐原本说准了那个展厅是要给平川做的，提案都做了一个多月了，现在忽然弄出来个招标算怎么回事儿？我以为是为了应付谁，走个过程就完了——但孟芙瓴这样的主儿会来陪跑？你这节骨眼上找她，我原以为是为了平川，怎么还这么一档子事儿——”胡蝶语气烦躁不快。
此时不比昨晚，唐桑就醒了，倒是很快就捉住了话头，“几点开标？”
“下午四点。”
“你别理孟芙瓴，我去见她。你让平川安心准备。”唐桑关了火，再顾不上那锅粥，匆忙往浴室里走。
七点多出城的京通快速路倒是不堵，清晨朦胧的那一段时间已经过去了，唐桑自己开着车，迎着一轮透着勃勃生机的朝阳往东开。胃还在抽搐着疼，但唐桑的注意力现在不在这里，他原本想摸根烟的，可烟盒空了，存货都扔在后备箱里，一时不得，他只好攥紧了方向盘先拨通了颜存的电话。
“你好。”听得出颜存是醒了的，声音清醒又刻板。
“颜存，”唐桑情绪不大好，压抑得像一朵阴森可怖的积雨云，“小钟的事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假手于人，说到底我也是好心想帮你个忙——怎么着，现在我成了东郭先生了？”唐桑冷嗤，“还是说，声东击西，这是一套连环计？想算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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